106笔转账记录,在抖音上打赏主播超过1万1千元。38笔充值记录,给“第五人格”(一款手机网络游戏)的游戏人物上穿上价值将近7千元服饰皮肤。番禺的邓女士完全无法理解这些90后、00后的“把戏”,只是她在无意间翻看到2008年出生,今年刚刚11岁的女儿童童(化名)的手机,才知道女儿这几个月闷在房间的“秘密”。

  邓女士不太懂“抖音”、“第五人格”,只看懂那一笔笔触目惊心大额转账,开始只是1块、6块,后来出现1600元、4000元单笔转账。尤其是在2018年12月31日到2019年1月1日这两天里,童童在抖音平台共充值了8800人民币,用于打赏游戏主播,其中有4笔都是1000元的充值,童童告诉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,“那是抖音1号,是抖音直播里最贵的礼物,送出之后,在直播间会显示最炫酷的特效。”

充值记录截图

  邓女士仔细一问才知道,11岁的女儿通过记住父亲微信支付密码,从2018年9月份,将父亲微信里的钱转账到自己的微信,再通过自己的微信支付给游戏和网络主播。而每次童童在转账后,都将父亲手机里的转账记录和银行通知删除,直到今年1月初才被发现。由于童童属于未成年人,年级尚小,属于“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”,1月20日,邓女士一家已经向抖音提出返还童童向主播打赏的1万余元,截止发稿,抖音尚未回应。

  11岁女孩偷转父亲微信近2万元

  花近7千元给游戏人物买衣服

  邓女士和丈夫一直都忙于工作,也承认“平时对孩子照顾关心很少“,平时童童下课放学后就要自己回家,一个人在家写作业。有时候联系不上童童,邓女士就跟丈夫商量着,给孩子买一个“老人机”,有基础的打电话功能,能联系孩子就行。

  在2018年8月,因为童童嫌弃“老人机”款式老气,父亲架不住女儿的“软磨硬泡”,给她买了一个时尚又好看的智能机。就是在这台手机上,童童给游戏主播和网络游戏充值了将近2万元。据童童自己交代,平常父亲带自己去逛超市买东西的时候,她就留意到了父亲手机微信的支付密码,由于父亲对童童没有戒心,童童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拿到父亲的手机。

  从2018年9月份起,童童通过用父亲微信向自己的微信转账的方式,分批转账近2万元。此前童童每次偷转都还是100元,到后来就涨到了1600元,后来一笔最大的偷转竟高达4000元。每次转账后,童童都会删除父亲微信里的支付凭证和银行通知短信来隐瞒事实。而正是如此,童童偷转父亲银行卡的事,才一直没被发觉。只是在今年1月初,童童父亲去银行打印流水,才发现了一笔4000元的大额转账,一查,才发觉不对劲。

偷偷转账的记录截图

 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在童童使用的手机里,看到了至少5款大型网络手机游戏。而童童钟爱的是一款名为“第五人格”的网络游戏,在这个游戏里,童童已经达到满级,而且一掷万金,某一次充值就达到648元,“在这个游戏里,我把我喜欢的游戏皮肤都买了。”童童在游戏里小有名气,时常有人称呼11岁的童童为“大佬”,求着童童带他们玩游戏。

  童童说,自己游戏打得还不错,钱主要是充值到游戏皮肤方面,据粗略统计,童童共有38笔充值记录,给“第五人格”(一款手机网络游戏)的游戏人物上穿上价值将近7千元服饰皮肤。

  很快,童童就把游戏里自己喜欢的人物道具买完了,便减少了相关游戏支出,游戏支付记录也证明了她的说法。而她在刷抖音时,无意中看到了一名抖音id为“第五人格暖歌”的游戏主播视频,童童又踏入了另外一个深坑。

童童游戏截图

  “我不是他粉丝,我是他妹妹”

  在一次聊天中,有人问童童,“咱俩都是暖歌的粉丝吧?”童童并不同意这个说法,而是回复:“我不是他粉丝,我是她妹妹。“

  “暖歌”,童童把从父亲那偷转来的钱,在抖音中打赏的唯一主播。“就是觉得他打游戏很厉害。”童童告诉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,她并不知道暖歌叫什么名字,只见过一张暖歌公开在抖音里的一张照片。

  事实上,童童跟暖歌的关系并不只是在抖音直播中,在第五人格游戏中,他们是游戏好友,甚至在同一个7人游戏战队中。童童说,平时暖歌直播的时候,就会带她玩,“从早上一直到晚上,都会,有时候他在直播,看到我在他的直播间里发弹幕聊天,他就会叫我上游戏。”暖歌在童童没有父母陪伴的时候,暖歌扮演了一个“哥哥”型陪伴者身份。

  童童说,暖歌游戏打得很厉害,送过童童一套200多元的昂贵游戏皮肤,童童对于这件事一直都记着。之前童童都是在暖歌直播间里送6元、30元的礼物。而在12月31日晚,跨年夜里童童开始了疯狂举动,在24小时内充值8800元,给暖歌赠送价格高昂的抖音直播礼物,其中价格为1000元“抖音1号”,童童送出了5个。童童说,这是因为要抢礼物榜第一名,“有很多跟我一样年纪的,甚至比我还小的人,也在送,谁送的礼物最多,还才能拿到榜单第一名。”童童说。

  童童肯定暖歌知道她是未成年小学生,“我平时上课的时候也透露过类似信息,而且我在抖音里写了自己的真实年龄,而且在微信朋友圈发过自拍。”童童解释道,“其他人也是可以看他们抖音发的作品,一看就有人比我还小。”

  童童回忆到,每次送完礼物,暖歌都会“很开心”,也对她热情许多。自从送了很多“抖音一号”礼物后,暖歌总是能在众多弹幕中找到她的名字,甚至会读出她的名字,“欢迎童童”。每次送完礼物,暖歌还让直播间的粉丝关注童童,让童童的抖音号涨粉,童童的抖音号已经有将近6000的粉丝。这些种种,都让童童有了“很奇妙的感觉”

  1月23日晚,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联系了暖歌,向他询问是否认识童童,暖歌并没有作出回应。而童童跟暖歌的聊天记录,也因为此前童童删除了好友,无法查看。

  部分直播平台已禁止未成年人打赏

  广东南国德赛律所律师黎智荣表示,根据《民法总则》8周岁以上的未成年人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,实施民事法律行为由其法定代理人代理或者经其法定代理人同意、追认,但是可以独立实施纯获利益的民事法律行为或者与其年龄、智力相适应的民事法律行为。11周岁的孩子可以在能力范围内从事某些简单的民事活动,但不意味着可以做任何事,譬如打赏主播这些情况就要酌情而定了。

  黎智荣认为11岁的孩子用其父母的钱“打赏”,无论是赠与还是消费,都与他的年龄、智力、经济能力和日常需求不匹配,也未得到法定代理人(父母)的同意,因此是无效的民事行为。本案中孩子的父母可以通过法律途径(如起诉)要求主播返还财产。如果该主播采取恶意的手段骗取、胁迫未成年人进行支付的,父母还可以根据《未成年人保护法》《侵权责任法》要求其承担侵权责任。

  据了解,1月20日,邓女士一家已经向抖音提出返还童童向主播打赏的1万余元,截止发稿,抖音尚未回应。而根据抖音之前发布的“向日葵计划”中承诺,对于未成年人充值的情况,如果家长发现后存在异议,一经核实将全额退还。

  1月27日,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抖音充值页面中看到,充值用于打赏主播的“抖币”较容易,在充值栏有一条浅白色的提示“不提倡未成年人进行充值”。而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注意到,国内部分直播平台已经明确禁止针对未成年人打赏。

  广州日报全媒体文字记者 黄斌